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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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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拈花有了這個想法,當即實施起來,還給回了往日師門探望的莯懷書信一封,留了條退路。

她這一遭離去,自然是不可能再回來。

喪事一定要大辦特辦,必須要讓柳澈深親眼看見她的屍首,否則根本不可能騙過他。

她拿出荷包裏珍藏著的龜息丸,仔細端詳,這藥是系統給的,絕對不會被看出來。

假死此事她也只告訴了尋袂,他性子穩重,柳澈深也註意不到他,自然不可能一時慌亂,洩露了秘密。

而蓀鴛鴛和恒謙,都不知情。

只有他們的真實反應,柳澈深才會相信,也免得他們在面對柳澈深的時候,太過緊張而露出馬腳。

拈花剛拿出藥,尋袂就一臉擔心,“師父,當真沒有別的方法嗎?”

拈花看了他一眼,“倘若有別的方法,我也不至於如此,他如今恨我入骨,不如此難消他心頭之恨。”

尋袂聞言說不出話來,這確實是一個死局,如何也解不開。

他們兩個人,必定是要死一個,才能結束這不死不休的局面。

可師父若是假死離去,這修仙界必然大亂,後面會如何也不知會怎樣?

他實在不明白,為何師父會這般坦然,也著實佩服她的境界,只有真正的高人才會這樣視一切如無物罷,來去自由,毫無牽掛。

可惜他做夢也不會想到,他這位師父根本不擔心修仙界亂不亂,即便是亂了,也著實不關她的事。

作為一個反派,就是要亂中求勝,只要金蟬脫殼成功了,區區一個修仙界又何足掛齒?

拈花一臉反派神色,完全沒有註意到尋袂一副被升華了的崇拜眼神。

她拿起龜息丸,一口吞下,伸手進衣袖,將自己寫好的絕筆信遞給他,“我死之後他必然會來看真假,你把這信交給他,告訴他,我一命抵一命,希望他能解開心中怨氣。”

尋袂伸手接過這封信,只有薄薄一張紙,也不知柳師兄看見了,會是怎樣的感想。

這是往日教導他的師父,也是他如今仇恨的人,可眨眼間就死去,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,說不準會幡然醒悟,不再助紂為虐。

尋袂這樣想著,眼前的人已經走到床榻旁躺下,他連忙上前,滿心緊張。

拈花躺下以後,只覺得意識在漸漸地抽離,她看向尋袂,開口吩咐,“替我準備寬敞一些的棺材,我三日後會醒來,你要在三日內將我帶到安全的地方,不要讓我置身於危險之中。”

尋袂當即鄭重點頭,“師父,你放心,我便是拼死也會護你周全。”

拈花聽到他這聲承諾,多少安了心。

比起另外三個弟子,尋袂比較讓她安心,他不是話本裏出現過的人,她也沒將他真的當成弟子,往日都是朋友相待,自然信得過他。

拈花意識漸漸模糊,閉上眼睛之後,就慢慢失去了聲息,平靜得像是睡著了。

尋袂見藥起了作用,當即往外跑去,他要盡快,在這三天內將這消息擴大出去。

他匆匆忙忙出去,才邁出門就撞上了端著甜糕的蓀鴛鴛。

“你小心些,差點砸壞了師父要吃的東西。”蓀鴛鴛連忙護著差點摔了的甜糕,師父這些時日都沒有好好吃東西,著實讓她擔心。

尋袂一臉蒼白,似乎又害怕又慌亂,“師父,她沒了。”

蓀鴛鴛聽到這話,沒反應過來,“什麽?”

恒謙魂不守舍拉著坯疇回來,聽到這話楞了一下,當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,往裏面沖去。

蓀鴛鴛下一秒像是聽懂了,手中的甜糕“啪嗒”一聲掉落在地,瓷盤碎了一地。

她連忙往裏面沖去,果然看見拈花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。

恒謙上前顫抖著手探向她的鼻息,沒有一絲氣息,他整個人都開始發抖,害怕恐慌不敢置信。

怎麽會這樣,明明好好的,怎麽就死了?!

恒謙一時間方寸大亂,當即要去找付師叔,可是才走幾步,才想起師叔被困魔界,不在這裏!

他又想到了莯懷,她師門會煉藥,一定有什麽藥可以救師父!

恒謙像只無頭蒼蠅,往外亂闖。

尋袂攔住他,聲淚俱下,“師兄,沒用了,師父氣息都已經斷了,你便是招來神仙,也救不了她。”

恒謙猛地推了他一把,“你胡說什麽,師父明明好好的,怎麽會突然這樣!”

尋袂被他推得退後一步,聲音大了幾倍,悲痛欲絕,“師父昨日說的恐怕就是這個意思!”

恒謙聽到這話,瞬間頓住,面色一片蒼白。

尋袂將手中的絕筆信遞出來,“師父,已經將往日的過錯一並承擔了。”

恒謙聽到這話,伸手去拿那絕筆信,可還沒有碰到,就已然撲倒在地,再也站不住腳,像是一下被抽幹了力氣。

原來師父玩笑的那句駕鶴西去竟是真的……

蓀鴛鴛聽到這話,連忙撲到拈花床頭,看見她安詳的臉,一時間淚流滿面,“師父,你騙鴛鴛的是不是,怎麽可能會這樣,師父,徒兒還給你做了甜糕呢,你起來吃一口!”

可惜床榻上的人沒有回應,也沒有一絲呼吸,像是真的離去了。

仙門到處掛起白布,喪事更是連夜操辦,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,衡山仙門的掌門竟然駕鶴西去了。

這話便是跟誰說,都仿佛一個笑話。

可人偏偏就毫無聲息地躺在大堂的棺木裏,靈堂白衣一樣不缺。

所有弟子瞻仰遺容過後,終是相信了這個事實。

靈堂的哭聲就沒有停過,偌大空寂的靈堂大門緊閉,謝絕所有外客。

蓀鴛鴛和恒謙一身孝服,跪在靈堂裏,將手中的紙,一點點塞向前面的火盆裏,一個傷心欲絕,一個淚流不止。

只有尋袂在忐忑,這消息已經遙遙傳出去,人也應該快要到了。

他捏著手中的絕筆信,掌心都是汗濕。

下一刻,大門突然被一陣靈力猛然破開,一扇扇緊閉的大門轉眼成了灰燼。

那人從外面慢慢走進來,一縷白色煙霧跟在他後頭亦趨亦步,時而變化著各種形狀,像是一只隨行的寵物。

恒謙擡眼看去,柳澈深就站在大堂中,眼中神情沒有一絲變化。

恒謙當即起身,就要沖上去,尋袂連忙上前攔住他,空寂的堂中只有兩個人拉扯的聲響。

“師兄,冷靜!”

恒謙滴水未進,終是抵不過尋袂的力氣,被按著不能前進半分,一時再也控制不住,看向柳澈深,帶著哭腔怒吼,“你到底和師父說了什麽,所有的錯明明都是我,你為什麽要逼師父,我說了,我可以把命賠給你!”

柳澈深看著棺木一言未發,片刻後,緩步往棺木那處走去,到了棺木旁,垂眼看著裏面躺著的人。

她閉著眼睛,面色蒼白幾近透明,往日鮮紅的唇也沒了血色,一身輕如薄翼的白衣,如同仙者一般,如果不是躺在棺木裏,倒像是睡著了。

“師父。”他輕輕叫了一聲,沒有回應。

恒謙見他此刻都還無動於衷,情緒越發激動,“師父現下死了,你滿意了?!”

尋袂一邊拉著恒謙,一邊沖他開口,“柳師兄,師父說了,她一命換一命償還往日錯處,希望你化解心中怨氣,回頭是岸。”

蓀鴛鴛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聲音都啞了,聞言越發嚎啕大哭起來。

柳澈深看著棺木裏的拈花,許久都沒有說話,他慢慢擡手扶上棺木邊緣,“師父,你真把我當傻子看待嗎?”

他說著,手上突然一用力,那副棺木瞬間就碎裂開來。

尋袂見狀心中一驚,頗有幾分驚慌。

柳澈深已經伸手抱起躺在棺木裏的拈花往外走。

尋袂一時慌亂,當即往這邊而來,“柳師兄,你做什麽?”

“你放下師父,她已經死了,你還要如何?”恒謙聲嘶力竭地喊道。

柳澈深突然擡眼看向他那裏,突然乖乖呆著不動的白色煙霧,猛然攻向了他。

恒謙話還沒說完,就被擊飛出去,在地上遠遠滑過,五臟六腑移了位,生生吐了一口血。

眾弟子聽見動靜,紛紛進來,下一刻全被白色煙霧擊飛了出去,眼耳口鼻皆是流血不止,一時間哀嚎聲不斷。

柳澈深抱著拈花,一步步往外走,無視外面圍過來的弟子。

蓀鴛鴛連忙上前來,聲音頗為尖利刺耳,“你放下師父!”

尋袂嚇得不輕,連忙攔住蓀鴛鴛,想要上前,卻被白色煙霧擊退,一時大急,“師兄,你究竟要如何,難道師父死了,你都不願放過她嗎,連全屍都不願意給她留?”

柳澈深低頭看向懷裏的人,安靜的像是睡著了,他看了半響,很輕的開口,“她若是死了,我不止不會放過她,連仙門都別想留活口。”

他明明說話很平靜,卻滿是戾氣,無端讓人毛骨悚然。

尋袂聽到這話才是徹底明白,什麽回頭是岸都是空的,他柳澈深早就已經落入無間地獄,是徹頭徹尾的魔頭。

恐怕師父這一遭是看走眼了,竟然是連她死都化解不了這個局!

而且柳澈深好像哪裏不對勁,他太平靜了,平靜到讓人覺得害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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